第19章 前尘影事(四)-《大明望族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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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老安人哪里容儿子说娘家不好,辩白道:“谁跟那些破落户似的清闲,你舅舅领着你几个表弟给你打理庄子铺面哩。骨肉至亲,可不跟那些外八路似的,只会说嘴,可都实心帮你出力,你可要晓得好歹,别跟先前似的,听风就是雨,伤了你舅舅的心。”
沈举人嗤笑道:“难道儿子亏待了舅舅?不过两年功夫,舅舅家可是起了新宅子,又添了田产。”
张老安人只觉得面皮发臊,犹自道:“那败家娘子这些年漫天撒钱,也没见你说个‘不’字,拉扯你舅舅一把,又是多大点事,值得你说嘴。”
沈举人心里对张家人既有了应对,就不同张老安人拌嘴,只道:“燕娘与家里再亲,也是表亲,没有在沈家披麻戴孝的道理。‘三七’只如今日这般就是,不必使人主祭。”
张老安人心中抑郁,可也晓得儿子既拿了主意,不是自己能劝动的,就又想起孙氏那些不见了的地契、房契,道:“上回我与你说的事,你也要记在心上,要不就打发管家悄悄地去县衙走一遭,将东西补齐了省的忧心。”
沈举人摆摆手道:“不妥,不妥,娘您就别操心了。不差这几日,等孙氏发丧了,儿子就使人去料理。莫要再生出事端,引得族人耻笑。”
张老安人无法,只能暗自忧心。
居丧这些日子,沈举人不去亲近妾室通房,日日只宿在书房,倒是念起原配发妻的好来。一时觉得,家业在自己手上振兴,孙氏委实是贤良妻房;一时又觉得自己命运堪怜,少年丧父,中年又丧了结发之妻,成了鳏夫,有些悲秋伤春起来。
沈瑞与沈瑾,则是一复一日,整日守在孙氏灵前。
张老安人想不起,沈举人顾不上,沈瑞便继续安置在前院客房,身边也有几个人服侍。两个是管家安排的婢子,一个是郭氏留下的冬喜,还有一个养娘韩妈妈则是沈理夫妻送来的。
韩妈妈三十多岁,做着一手好汤水,并不劳师动众,只用茶水房的小炉子,就能做出十几种甜汤咸汤。冬喜十五岁,容貌秀丽,手脚又麻利,做得一手好针线,从早到晚针线不离手,不多日子,就给沈瑞添了好几身鞋袜衣衫。相对与这二人,沈家自家的婢子,行事就差了一等,一个恰好就是柳芽曾提及的兰草,另一个叫丁香,年纪与冬喜相仿,都是嘴上应对的伶俐,又仗着是老安人院子里出来的,很是托大。
只是四人主家是三家,谁也管不着谁。
韩妈妈与冬喜奉命而来,只恪守本分,守在客院里,尽心照看沈瑞起居饮食,并不与兰草与丁香计较。兰草与丁香,性子则很是活络,寻了由子就往灵堂寻沈瑞禀事,恨不得一日走八趟。到了灵堂,口中与沈瑞说着话,眼神却黏在沈瑾身上。
沈瑞既生离意,也没有降服哪个的兴致。对他好的,他客气几分;远着他的,他只当没看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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