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3章 我不是针对你,我是说天下人的算学水平都是垃圾(除了我二弟)-《舍弟诸葛亮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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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只要胡人肯配合,肯随时源源不断来卖牛羊出货,保证牛羊的供应链,这种集中高效的生产方式,就不会掉链子。

    同时还能促成草原上牛羊在不长肉后及时杀掉,不要再白白多吃草导致浪费饲料、肉也白白变老。

    整个三郡草原的畜牧产品总产量,绝对能比原有的生产秩序和资源配置模式下,再暴涨一半,甚至一大半。

    代价只是会额外用掉巨量的海盐——但盐这东西生产成本不算什么,主要是税重。诸葛瑾用了晒盐法后,自己从源头掌控全产业链,那就几乎是无本生意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诸葛瑾和糜竺把大致的行动方略,跟这些胡人盘点了一番。

    然后诸葛瑾又拿出他擅长的数学工具,跟有疑问的、算账算不明白、看不清收益率的使者,一一对账辩驳。

    那些胡人能有什么数学水平?很多问题他们原本也只是脑子里一团浆糊,有个模糊定性的概念,而从未有精细的定量分析。

    被诸葛瑾这么一条条掰开了揉碎了拆解成本,不一会儿,那些胡人使者就豁然开朗,并且惊为天人。

    诸葛瑾可是能从“食物链能量传递效率”说起,把牛羊猪为什么饲养最高效、为什么养其他动物不行,什么习性什么生理特征能让动物多长膘多长肉。

    一直聊到饲料转肉比的收益率曲线,然后得出黄金屠宰时间点。

    “知道为什么最适合养殖吃肉的动物体型,是羊这种尺寸的么?因为再小的动物,生长虽然快,但散热浪费太大。动物的散热是跟长度的两次相乘倍成正比的,动物的产热和消化吸收生理活动消耗的能量,是跟长度的三次相乘倍成正比的。

    所以算下来,就是羊那么大的动物刚好是快速养肉的最优解。鼠、兔生长繁殖比羊快,但是太小了,大部分吃下去食物都维持体温散热散掉了,存不住变不了肉。

    猪、牛比羊大,按说单看体型比羊长肉低效。但牛多一个百叶胃,能多消化一次草料,吸收得比羊彻底,弥补了体型过大的额外损失。猪吃了睡睡了吃,饲料被运动消耗浪费的少,都长膘了,也能弥补这个能量损失……”

    这些话,诸葛瑾在说的时候,都尽量用深入浅出、汉朝人就通俗易懂的词汇,来简单剖析。

    概念都是高中生物课本上的概念,他一个前世的高中教培金牌讲师自然是掌握得信手拈来绰绰有余,只是转述时换了些词。

    最终,让一群养了一辈子牛羊的胡人,都不得不承认:原来哪怕不考虑经营、统筹规划,只考虑对养牛养羊本身的理解,他们这些家伙也只是实践经验丰富,但要说对道理的提纲挈领,跟诸侯相比简直是望尘莫及。

    诸侯却是天生生而知之者的圣人,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,作为一个汉人士大夫,居然对养牛养羊都能认识高屋建瓴到这种程度。

    这样扎实的基础,再配合他的数学统筹工具,怎能让胡人不心服口服?这毕竟是在胡人最擅长的领域,正面堂堂正正把胡人给碾压了。

    当天的这场大会,诸葛瑾前前后后,有问必答,足足跟胡人使者们饮宴了两个时辰,最终让这些胡人对于方案的可行性不再有任何怀疑,彻底心悦诚服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当然,对可行性和可实现性不再怀疑,并不等于对整套方案的一切环节,都不再质疑。

    那些胡人使者心里也清楚,眼下还剩最后一个难以想出调和之策的关键,那就是如何互相长期取信于对方、如何让汉朝官府承诺长期稳定把这个边市榷场搞下去,而且要确保交易量始终如一,不会被卡脖子。

    胡人一旦深入嵌合到这套贸易合作体系中,好处固然是巨大的,但从此性命也操于人手了。

    诸葛瑾只回答了“我们有足够的盐让伱们腌肉”,但腌肉毕竟是要额外增加成本的,盐也会有浪费。乌苏等使者,对诸葛瑾此前提到了一句的“牛羊期货”,还是非常好奇。

    按照诸葛瑾刚才简单解释的字面意思,那个“牛羊期货”,似乎是确保你牛羊多了、有可能遇到草原雪灾草料断顿会大批饿死,那就提前运来汉地卖了。将来你还想要牛羊,就可以再买回去。

    如果牛羊可以统筹调度、跨越时间存取,这对于草原胡人,当然是一个巨大的吸引力。

    因为他们自己存着牛羊,每过一天就是要额外损失一天饲料成本的,能存在汉人这儿,哪怕打个九折,甚至八折,只要能确保将来能及时取出来,胡人都愿意。

    换言之,这个时代本就没觉得存牛羊该给利息,反而觉得存的人应该给保管费,这个保管费就是饲料成本。

    他们还是不信,诸葛瑾怎么就保证将来能取出来呢?

    面对这个问题,诸葛瑾也再次抛出了他高屋建瓴的创见:“这个,倒也容易。首先,你们来卖活牛羊时,如果不想兑换成咸肉,而是兑换一个‘将来缺牛羊时领回牛羊或鲜肉的机会’。

    那么,汉商首先会按照这个存兑牛羊的官价,把相应的钱付给你们。当然,这个官价,肯定是要比正常市价低两成的,这两成差额,就算是朝廷榷场的保管费和超期饲料费。

    除了当场按八折付给你们钱,朝廷还会出具一份双方盖了印玺的契券,骑缝合同对齐,列明你们此批出售套期牛羊的时间、只数、分量、价款。

    将来你们缺牛羊了,要直接换回没腌的鲜肉,或者活牛羊,就按照市价拿来铜钱或金银,再把这份套期牛羊的契券拿来,勘合无误就能承兑、而且也是按官价赎回。

    最终的具体折扣,根据赎回年限的长短,多退少补。一年期多退一成,实际上等于打九折。三年期不补不退,实际上等于打八折。五年期再多打一折,实际上相当于七折。超出五年没有承兑的,就不承兑了,直接拿着当初卖牛羊的铜钱,该干啥干啥去。

    不过如果遇到实在整个草原都雪灾、牛羊养不住必须屠宰的年份,朝廷也会确保按照腌肉的价格,把牛羊折成腌肉还给你们,而且腌肉比鲜肉贵的部分,我们只收一半的盐价。剩下一半盐腌的成本,就当是朝廷无法履约的补偿。朝廷家大业大,岂能在这种事情上失信!”

    诸葛瑾说的这套方案,具体算法也还不成熟,不过可以先试点几年,将来再具体微调价款折扣率。

    反正一开始几年这种贸易规模也不会太大,承兑压力更是可以解决的——

    因为只要这个贸易慢慢滚动起来,完全可以将来某郡丰年来卖现货牛羊、另一个郡却气候不好、雪灾荒年,直接拆东补西即可。

    大汉朝廷的渔阳边市,等于充当了一个幽州北部草原调蓄风险的保险公司。

    而保险公司的资金池,肯定是比银行都充裕的,这里面可以套期套利的空间太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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