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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关上了。
屋内一阵安静,柜子上的台灯发散出柔光,正对着照亮了苏真苍白的脸。
苏真靠在蓝色的怪兽枕头上,翻开了夏如递来的书册,这不是什么武功秘籍,也不是日记,它是一册画本。
画本翻开,可以看到一条裙子的草图。
桃红与橙黄相间的修身长裙,套在简笔风格的人体上。
夏如的美术基础并不算优越,画的却很工整,裙子的衣领的材质、褶皱的宽度、使用拉链亦或纽扣都用箭头标注得清清楚楚。
苏真吃惊之余,继续翻看,画册上涉及的衣服种类很多,连衣裙、衬衫、牛仔裤、高跟鞋、丝袜、甚至是更私密的内衣,无论是天马行空的设计,还是保守的日常装扮,这本画册上均有涉猎。
苏真翻看着缤纷多彩的画页,再环顾这间精心打造的小房间,忽然间明白,夏如并不想融入西景国的风俗,她从未放弃现代化的生活。
只是夏如对裁缝的学问一窍不通,她从陆绮那弄来了很多珍贵的布料,却没有办法将它们裁织成衣。
她将这本画册交到他手中,意思不言自明。
夏如裹着浴巾,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回来时,苏真已在认真地裁剪布料,夏如吃了一惊:
“你这么自觉?看来这的确不是农夫与蛇的故事,是田螺姑娘的故事。”
“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苏真认真地说。
“你不需要量一下我的腰围胸围之类的?”夏如又问。
苏真说:“你的身体我很清楚。”
夏如红唇轻分,微微错愕。
苏真自知失言,立刻解释:“我的意思是,你这副身体我也用过很久,所以很了解,额……”
夏如莞尔,道:“好了,嘴巴笨就不要解释了,这要是让别人听见,还以为我们有不正当关系呢。”
苏真悻悻然闭嘴。
布料裁剪完成,他开始缝制衣裳。
雪白的手在他身后浮现,灵巧的手指挑起针线,细线轻而易举地穿过芝麻粒大小的针孔、打结,滑入柔软光滑的布料,将不同的材质拼接在一起。
夏如知道这是裁缝神通,仍感到惊奇,她轻轻抚摸着那雪白的手,看似光滑的表面竟也有粗棉般的质感。
“你修炼出几只紫手了?”夏如问。
“只有两只。”苏真遗憾地说。
“很厉害了。”夏如赞叹,又道:“你身体还很虚弱,先好好歇息吧。”
“这对我来说就是休息了。”苏真说。
他没有骗人,裁缝之手轻盈灵巧,暗蕴律动,他的一呼一吸与这种律动相合,浑然天成。等到第一条裙子缝制完毕,苏真再开口时,语调也变得抑扬顿挫。
玄阴大稽带给他的影响已经消去,干涸的精神支流重又沛盈。
苏真尝试着修炼。
玄阴大稽的影响已经抹去,蛊身童子的诅咒仍纠缠在体内。
他只要打坐冥思,心中的苍蝇依旧烦躁打转,四壁乱撞,不肯出去。
修炼不成,他干脆专心缝衣,间歇给夏如讲述一些他这两年游历人间遇到的奇闻趣事。
夏如坐在一旁静静听他讲述。
不知为何,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事。
记忆中的童年温暖明亮,她窝在老旧的躺椅里,一晃,一晃,那时奶奶坐在板凳上帮她缝纫衣裳,她也是一边看,一边听奶奶讲故事。
风越过麦田,越过杜鹃花海,越过江水之神的衣袂与灶王爷的烟缕,清凉地扑到她的睫前,童年的家乡就这样在眼前一幕幕流过,是溪水经过稻田,也是云雾淌下山麓。
遗忘有时是一件礼物,修道者拥有了太过清晰的记忆,悲伤也就不可逃脱。
夏如抱着双膝坐在椅子里,在苏真轻声细语的讲述中,不知不觉地睡去。
醒来的时候,她身上披着一件毯子。
苏真已经停了针线,缝好的衣服一件件地叠好,压在她的床头,约莫十余件,做工精细,无可挑剔。
“辛苦你了。”夏如说。
苏真没有回应。
原来他也睡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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